他说“主家钱都花。人是自己不小心伤的,如果不唱就退钱”
表面上这人是为我们着想,可是别人怎么想我不清楚,但我心里清楚。这是个十足的小人。
五十多岁,黑瘦黑瘦的还是大小眼。三哥说过相术上这种又称阴阳,虽可福足却心凶狭隘。
“刘伟,你替微子唱”。扮崔莹的女人说。
看来她也是个管事的。叫刘伟的男人话不多,嗯了一声。就去后台扮装了。
其实这么一闹腾,时间已经接近夜里十点来钟了。街上已经没剩几个人了。
老人们常说。戏台下面不满人,夜里开嗓给鬼听。意思就是夜里唱戏,最忌讳人少。因为鬼也爱听戏。台底下人气少了,自然鬼也就该来了。
“二哥你块头大,你就坐着待着正正人气吧”我说道。我口中的二哥是大表哥的亲弟弟。
只是长得却和大表哥的身材恰好相反。
大表哥瘦,他却很胖又高。头尖脚大,一副火命人的模样,臃肿的肚子却挂着几分水气。还带着一副眼镜,看似挺有学问实则和我一样没读过什么书。
二哥把肚子收了收。乐呵呵的坐在了正当中的板凳上“我不能自己在这坐着啊,我一个人气不是弱点吗,要真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坐我旁边,不就毁了吗,这么着得了,我给你钱你去给我买两盒烟去,我先点个火。一会没外人了。你们也过来”
二表哥说话就像他的外表一样,诙谐幽默。
“行啊,你不用给了,我把灵棚里整条的破开给你拿几盒”我笑着说道。
二表哥一仰头乐着说“你快得了吧。我这会抽六姥爷的烟不得让他跟家我去,我还是给你钱去买吧”
我笑着摆了摆手,转身往灵棚里走。人死后一天不吃人间饭。两天就到阎王殿。
这满桌子的烟酒贡品,只是活人的一点意头,死去的人哪里还能享受的到。
倒不如多烧上几斤黄纸,让亡魂在路上走的舒坦着。
相传古代尤文一跟蔡伦学造纸。造了很多纸卖不出去。抑郁三日而终,妻子见他生前爱纸便把他造的纸都烧给了他。
谁料想他忽然又死而复生嘴里还大喊着多多烧纸。原来来阴间金银是用不到的。而这黄纸,便是钱。蜡烛为银,香火为金。
这就是为什么有很多出马仙。被鬼仙上身时,不停的要元宝蜡烛的原因。
我拆开一条大红河,从里面拿了两包。
那个年头,北方人大多抽的都是这烟。
当我走到二哥身边,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哪里了不对劲,可究竟哪里不对劲也说不上来。
我轻轻的拍了下他的肩膀“给你烟。”我说道。
这轻轻的一拍不要紧,竟然他这一米八的个子被我给拍倒了,躺在地上不停颤抖,我吓了一跳。喊到“二嫂,二嫂”在灵棚里的二嫂听到我的喊声。立马跑了过来。
一见二表哥像癫痫一般的倒在地上抽搐。吓得一时慌了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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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啊怎么就给摔下来了呢。而且本就一米多高的台子摔下来怎么会这么重呢?
我暗自疑惑。
“快,送医院吧”。大表哥说道。几家人只有他得条件好一些。有台夏利。那个年头村里有车的人本就不多。
这会他已经开来了车。和班主扶着那个小生去乡里卫生所了。村里医疗条件差,晚上县里医院都关门了。去市里又太远。所以只能先去乡里。
本来呢,出了这么大的事,戏就停了不用唱了。可是办白事的主管不同意。
按照农村习俗百事要三天。因为六姥爷还年轻。所以没有大操大办。只是请了唱戏的人。
也因为他生前爱听戏,只是没想到。戏班子一来便出了怪事。
人死后一魂归天,一魂归地,剩下一魂跟尸身。
按照村里的习俗,六姥爷的灵要停三天。
子孙守亡灵三日。以表孝心。戏台就搭在灵堂外三十米处,因为六姥爷喜欢戏,尤其喜欢西厢记。
初夏,夜虽不长却也磨人,灵棚里的人大多耐不住寂寞,去看戏了。只剩我和几个表姐。
开戏也就四十来分钟的样子。戏台上传来了一片嘈杂声。
我没敢耽搁跑了上去,这一看不由得也是一惊。
和崔莺莺搭戏的小生,竟然满脸是血的在地上蹲着,脸皮竟然蹭掉了一半。
“怎么会从台子上摔下来了呢?”看戏的人群里有人说道。
我和几个表姐表哥,轮流在医院守着。因为经济不好。我们没有能力请护工,我们几个轮流的给他翻身拍背。怕痰咳不出来。
这个世界上最要命的地方就是医院。不只是病要命,钱也要命。
每天七千块的住院费,根本不是普通小老百姓可以负担起的。
我们拼命的借钱。我和几个表哥每人在医院里守两天。其他时候就回家去借钱。
常言道没钱汉子难。一点也不假,当伸出手去接着别人施舍似的三百块钱时。
他生前曾说,“张生为了一个崔莺莺发奋成材,虽然也曾翻墙入院,却也不失风流才子气。红楼梦书中说西厢记是坏书,不对”。
我不知道西厢记是不是六姥爷说的那样。或许他只是为了自己放荡不羁的性格找个典故罢了。
只是人死如灯灭,他生前的好与坏,都不重要了。活着的人只想延续他这样或那样的喜好,这样我们的心里会觉得他依旧……还在。
戏台上崔莺莺的扮演者,很美。不知是妆的原因还是她本来就那么美。
仿佛戏里的那个崔莺莺就是她。纤细的身子,秀月版的面容。只是眉目间少了几分温婉多了几丝冷漠。
于是我慢慢的挪动着六姥爷的身体。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。
我把梦打电话告诉了三哥。三哥说“你晚上用烧纸绕三圈。然后送到灶坑烧了”北方的农村都有土炕。连着土灶。
后来我按照三哥说的做了。当天晚上,六姥爷就走了。
他一口一口的喘着粗气。只出不进。
这是人死之前,吐尽胸中的怨气。恨气,病气。六姥爷走的很安详。
那次六姥爷命大,活过来了。恢复的也不错。这次劫难后,他也改变了很多,对身边的人也好了。
只是有一边的头盖骨再也没能按上。
因为再按一次还要七八万。而且手术风险更大。
我得到消息后,立刻赶去了医院。
当时主治的医生就说了几句话“出血面积太大,又是二次出血。出血部位手术风险太大。只能保守治疗。如果能熬过脑水肿期人就可以活下来”
“天快热了,买个空调吧”我和母亲说。看着躺着床上的六姥爷。母亲点了点头。
我们都知道。他时日无多了。
我只想再最后为他做点什么。哪怕是让他在走之前享受下空调。一天也好。
我用有限的积蓄买了台空调。在空调安好的第二天我做了个梦。梦里我听到六姥爷的声音。他说“你给我倒个头,我就走了”
我们这边有讲究,人死之前要头朝西才找的到路。
心都在疼。接着吧?一张脸就值三百。不接吧三百都没有,那边等着救命。
可就这样。六姥爷并没有像之前那次那样醒来。他就那样昏睡着。打着鼾声。仿佛他只是睡着了。
最终医院不收了。让我们回家准备后事。
医院的规定是不许人死在医院里。
救护车又把六姥爷拉了回来,街上有很多人。明面上嘘寒问暖。询问病情。其实哪个不是凑热闹,瞧热闹的。
第十七章 人生如戏 戏如人生 (第1/3页)
此事过后。我和三哥过上了一阵太平的日子,有一天早上,大概不到七点的样子。我接到了母亲的电话。说六姥爷忽然脑出血。已经转到天津环湖医院了。
六姥爷是我姥爷的第六个弟弟。年纪其实比我妈大不了多少。
六姥爷年轻时,人不正道,吃喝嫖赌,弄得妻离子散。我到现在都是一个人生活。七年前他喝多了酒,骑摩托车自己摔了一下。做了开颅手术。七八万的医药费都是我们凑的。
当时我们条件也差,钱都是东拼西凑借的。后来亲戚都不管了,我妈说人还喘气就得治,所以我妈把我家的地都卖了给他治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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